「很難想像,如果是在5年前,我們這樣的合作有沒有可能出現?」說起與鴻海的合作,「富奇想」公司董事長謝榮雅說:「過去的5年,鴻海集團歷經各種挫敗,他們切入手機、電子商務等等,都不算成央A這使得郭台銘思索想要走一條不一樣的路,於是找上了奇想。」本來以為「效率之王」郭台銘的鴻海與「創意之王」謝榮雅的奇想,應該是「產業的兩端」,距離很遙遠,但是與郭台銘有了更多接觸後,他卻發現:「若是論到台灣最有創意的企業,鴻海一定名列其中,而鴻海最有創意的人,就是郭台銘。」 正逢其時的相遇謝榮雅認為,因為過去一段時間以來,郭台銘在多角化經營、擴大產品的投資上,受到不小的挑戰,因此決定另闢蹊徑,尋找不同的基因植入,於是找到了謝榮雅;然而,做為「全台灣最會得獎的設計師」,謝榮雅又何嘗不是在設計與經營之間經歷了幾次「破與立」的冰火試煉後,才更深切地體認到,設計與資金、產業能量的結合,才能讓設計爆發出下一代的亮點,因而終於同意與郭台銘攜手,在物聯網時代,合作開發智慧生活設計,「何其幸運,我們在布局下一步的時候相遇,時機、環境和團隊的成熟度都對了。」謝榮雅說。 在工業設計的領域,國際工業設計聯盟認可了4大國際設計獎,包括德國的iF和Red Dot(紅點)、美國的IDEA(Industrial Design Excellence Award,傑出工業設計獎)以及日本的 G-Mark(Good Design)。2003年至今,謝榮雅和他所帶領的團隊一共拿下這4大獎共109座設計獎座,他是全球拿下4大設計獎獎座最多的設計師,同時也是台灣唯一位獲得4大國際設計獎的設計師;特別的是,在2006和2011這2年,謝榮雅和他的團隊在同一個年度裡,同時拿下3金,這種前所未見的優異成績,不但引起國際設計界的高度矚目,更對台灣設計界和產業界形成鼓勵作用,「很多人這才發現,原來台灣也可以拿到4大國際設計獎。」 此後,台灣參加國際工業設計4大獎的風氣一年比一年興盛, 得獎數也從2003年的16件,翻了10倍不止;這股得獎熱潮甚至向下延伸到大專院校的設計相關科系,2011年德國iF設計獎選出了100件設計概念獎,台科大囊括14件,創下單一學校獲獎紀錄的世界之冠。從此,4大獎的得獎數也成了台灣設計科系排名的關鍵指標。謝榮雅說,得到國際大獎確實是CP值(性價比)很高的廣告與行銷手段,但是對他而言,得獎的目的並不是拉抬設計師的身價,而是透過設計,「幫助台灣產業能夠更快速地拓展國際市場。」 傾注熱情於設計自承有著「5年級的沉重」的謝榮雅(民國56年生)說,他從小的夢想就是「改變人類未來的生活」,而身為南台灣長老教會的牧師之子,在耳濡目染下,一直敏感於周遭政治、社會的變化,激進激憤、不滿不安;一直到他進入青春期,發現了「美工」這個新天地,便一股腦地把強烈的情緒轉移到這個「手作世界」裡頭。從此以後,「我開始傾注另一種熱情來表達對台灣這片土地的愛,那就是創造。」 謝榮雅服完兵役後,正好遇上台灣解嚴,「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海闊天空,決定全心投入我所鍾情的設計。」在人人稱羨的宏碁電腦工業設計部門工作3年後,謝榮雅決定辭職創業,那年他26歲。當時的宏碁正如日中天,「如果繼續待下來,我應該可以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,過著還不錯的生活,」謝榮雅說:「但是我希望能夠擁有更豐富的產業經驗,並且在領域裡擁有更高的自主權,這是只有『創業』才辦得到的。」 謝榮雅非常有遠見的選擇在台中創業,因為「置身於製造供應鍊的腹地,對想要從事設計服務業的創業有很大的幫助。」台中、彰化一帶是台灣傳統產業的重鎮,資源豐沛,是工業設計所需要的材料與量產的聚落;再說,中部的生產成本,包括租金、薪資等都比較低,人跟人之間也容易建立關係、形成協力網路。 然而,儘管中台灣有種種有利條件,對謝榮雅來說,創業之初,仍經歷了一段艱辛窘狀的日子。「我曾經山窮水盡,靠著中發票的400塊錢過日子,」謝榮雅回憶:「有時,口袋裡一毛錢也沒有,銀行裡只有3、4百塊錢,我騎著腳踏車在台中到處找那種可以提100塊錢的ATM。」辛酸往事如今盡付笑談中,謝榮雅說:「所以我很清楚哪些ATM可以提百元小鈔耶。」 與黑手老闆打交道謝榮雅一直相信,設計必須結合理性與感性,釵h設計師擅長沉浸於感性,但是工序、工法等理性的訓練同樣重要。學生時代擔任美工主席,謝榮雅長時間「蹲」在印刷廠,才真正學了平面設計;創業後,他直接與台灣黑手老闆打交道,充分掌握材料與製程,「在製造工廠的磨練下,我才真正掌握了工業設計的理性部份,包括塑膠射出參數、怎麼樣開模以及射出成型等。」謝榮雅說:「我一定要走到設計的背後、了解後端工法,才有辦法往前推、知道要怎麼設計。」從一開始,他就自我要求,設計師「畫得出來就要照這樣做得出來」,他的設計不打高空、不虛應故事,不是畫的美美的空中樓閣,而是要能硬碰硬在工廠兌現出來。這正是後來謝榮雅的設計能夠成為國際設計大獎常勝軍的核心關鍵:「設計師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ego、展現自己有多厲害做設計,而是為了幫助廠商突破、更上一層樓。」 謝榮雅選擇「有心想要站上國際市場的客戶」做為合作對象,他用「台灣囝仔打世界盃」的心情做設計,「窘迫,是我們共同的特色。」謝榮雅沒有留過洋、學歷普通,做為牧師之子,他當然也沒有產業背景、沒有強而有力的經濟支援……在他看來,這一切正如台灣的中小企業,規模小、資源不足,卻總有個「校長兼撞鐘的」負責人,在不怎麼精通英文的情況下,拎著一個007手提箱,全世界走透透,「我想做這一群人跟國際市場之間的橋梁─透過設計,讓台灣的製造能量被世界看到。」 謝榮雅說,多年前,他曾幫彰化一家腳踏車業者設計車燈,當他到工廠時,只見在省道路邊有一間小小的透天厝,後面的鐵皮屋裡有十幾個「阿桑」在組裝腳踏車,當時他第一個浮上的念頭是:「該不會最後根本收不到錢吧?!」謝榮雅設計了一個用手就可以拆卸的車燈,車燈拿下來之後是可以獨立使用的手電筒。但是這個車燈的成本是傳統車燈的2倍,客戶猶豫是不是要商品化,謝榮雅鼓勵廠商藉此搶攻腳踏車的高端市場;最後這個車燈在2006年為謝榮雅奪得第一座iF設計金獎,而這也是台灣的第一座iF金獎。這裡頭還有個讓人心酸又心疼的故事。 轉動代工的腦袋謝榮雅說,iF頒獎前,台北正好舉行一年一度的國際自行車展,這個廠商沒有錢參展,跟別家業者租了一個只有50公分見方的超級迷你攤位,陳列這款車燈。英國自行車商萊禮看了非常喜歡,想跟這個台灣工廠簽下英國總代理合約,台灣工廠不明所以,竟說:「嗯,你要多少量?貼你的LOGO也可以。」謝榮雅在一旁看了心裡不禁嘆氣,唉,代工久了,連腦袋都轉不過來了。 所幸故事的最後有個令人欣慰的結局:萊禮告訴台灣業者,這麼棒的產品應該發展為自有品牌。 謝榮雅用這個例子說明他之所以能夠頻頻得獎,是因為「我站在台灣產業的浪頭上,這是累積了幾十年的豐沛能量。」也因為有這樣的體認,謝榮雅認為「國家品牌」非常重要,「台灣在世界創新舞台上的位置,一定會影響個別企業、設計團隊、設計師所能夠擁有的辨識度,」同樣的,謝榮雅相信,如他一般的設計師們「在國際上創造的能見度,也可以為台灣標定更好的位子。」 以牆經濟翻轉地板經濟帶著這樣的自我期部A謝榮雅與郭台銘合作成立「富奇想」這家以「重新定義新時代居家環境體驗」的新公司,謝榮雅說:「希望這樣的合作能夠讓鴻海從OEM、ODM走向EDM(ecosystem design manufacture)。」而謝榮雅的信心除了來自於郭董「富」的投資,更來自於他對郭台銘有著不同於外界的認識和理解,「從蘋果的手機到軟銀(Softbank)的機器人,過去多年來,郭台銘掌握了甚至實際參與了全世界最創新、最有創意的技術與設計,他的眼界絕對夠、製造能量也絕對夠。」 預計在今年第4季發表第一個新系列的富奇想,將以「牆經濟」顛覆過往的「地板經濟」。謝榮雅說,透過前瞻技術與設計加值,牆經濟可以把過去被閒置的垂直立體平面的使用價值極大化,這是全面翻轉台灣產業的破壞式創新,也是2個亟思創造自有品牌的台灣創業者夢想的交集:謝榮雅與郭台銘,期望從牆經濟走出為人作嫁的撞牆期─在2014年毅然停掉「設計服務」這個最賺錢的業務的謝榮雅說:「創業二十多年後,我決定砍掉重練,雖然讓公司付出了慘痛的代價,感謝上帝,與郭台銘的合作,為我們又找到了新的目標和動能,接下來,請期待富奇想讓人眼睛一亮的『WOW』設計吧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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